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坦石桥记忆（8）

           送二斗糯米到外祖父母家

那时是1952年重阳节过后的一个星期天，正是黄橙橙的稻谷成熟季节。在北行门泾（地名）的外三亩自家地里种了不少的糯稻，收割后已经晒干。在后门外不远的米厂里正在碾米，祖母和母亲说，要我送二斗米给外祖父母做甜酒。

在米厂主中育伯伯的帮助下，用扁担落绳捆绑好米袋，米厂女主人森伯伯担心我说，路远无轻担，虽说二斗米现在说也只有15公斤重量，对我来说要在田间小道上负重约七公里还是平生第一次，现在到杨舍的公路直线距离是五公里，到坦石桥外公家走的全是曲曲弯弯的田梗小路，森伯伯一再告诚挑得吃力时，走两条田梗就歇一歇，我就本着这个原则开始了我的远征。

秋天下午的太阳还是暖洋洋的，收割完毕稻田里才开始播种麦子，一望无际广袤的长江冲积平原上，真是沃野千里，只要播下种子就有收获的地方，这就是我的故乡。

挑着担子开始还能欣赏这美丽无比的江南景色，蓝天上白云在飞舞，总觉得比我跑了快，不时还有老鹰在天空里飞翔，用敏锐的目光寻觅着猎物的出现。一口气挑着担子过了西庄（村名），又过了葫芦簖（村名），是该休息的时候了，这时已经不说是汗流浃背，但额头上已是汗珠子下滴了。

休息片刻脱下外衣，把外衣绑在扁担上又开始了我的行程，这时的扁担觉得越来越重，肩膀上开始有点隐隐作痛，过了坎庄桥在村口休息时看着已红肿了的肩膀，但任重道远绝不能退缩。

从坎庄里穿村而过，到了村西的大菜园旁，内有畜力在车水，在用井水浇菜，歇着担子进去讨点水喝，大人拿出木碗并关照井水凉要慢慢的喝下去，不要凉着肚子（胃和下腹的总称），凉凉的井水带着甘甜的味道真是解渴的好饮料，上世纪五十年代时，不能和现在相比有许多饮料或矿泉水随身带着解渴，出行在路上池塘里的清水便是解渴的最好饮料，有井水解渴并不能经常遇到的好事。

菜园主和我攀谈起来，问我从那里来要到那里去，我回答是从塘市来要到坦石桥去送二斗米给外公做甜酒，并告诉我还有一半路程呢，路上可以走走歇歇还可以问问路，我回答是认识路的，当时菜园主那种善待路人的好心，在我年轻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烙印。

谢别了菜园主继续前行，休息过后觉得担子好像轻松些了，但毕竟应验了老人们长说的“路远无轻担”的老话，越走越觉得担子越重。走走歇歇过了“大松坟”，这是一个大的独家墓地，四周种植了许多松柏，还有看坟的三间屋子有人住着，平时经过这里都要在此歇脚，也就是休息一会，看看松坟里的苍松翠柏，这在苏南长江三角洲的冲积平原上并非经常能见到的景致。

前边有一条低坝这是必经之路，秋天雨水多了坝的中间约有三米长的距离淹没在水中，清澈的河水能见度很好，被淹没部水深也就是没脚板样子，现在说起来也就是被淹没水深约10公分样子，这种难事我从小一个人就经历过，并不能阻止我的远行。

为了保险起见，不敢挑着担子过坝，随即卸下担子脱掉鞋袜，把扁担落绳先送过坝去，先行探个路在水中倒也并不难走，回来先把一袋米肩上扛过去，再回过来又把一袋米肩上扛过去，毕竟水下部位只是几步路而已，但还是小心得慢慢地移动着脚步，一步一步的模索着走过了被水淹没了的低坝。

整理好扁担落绳挑着担子继续前行，这时的担子越来越重，真的是挑上三四百米就要歇上一会，路途中已经记不清休息了多少次。穿过了最后一个村子，又急匆匆的过了不敢停留的瀛家墩，这时已能望到张家浜和高田岸了，在地里摘棉花的同龄爷爷颂平和德怀看到我挑着担子，急忙前来接过我的担子替我完成了最后的几百米一段路程。

这时的我如释重负，但我心里非常高兴，走过了高田岸和竹园，走在石桥上桥板仍然发出噶噔噶噔的响声。

在家里时从水站挑水回家，或在地里挑水浇菜也就是最多二百米路远，这长途跋涉是第一次，也是我锻炼毅力的开始。在以后外出读书和工作后，我就知道要做好一件事，要完成一项工作，必须要有信心和毅力才能完成。这就是得益于在每件做过的小事中获取了教益。